之前的文章里,我和大家聊到过和我先生确认了主从关系之后,我们试着以这种新的身份相处了一个月。这种转变不仅仅是称呼上改成了“主r”,更是整个相处模式的颠覆,我需要每时每刻调整自己的心态,从独立决策到主动交付选择权,这种习惯的打破总伴随着一种微妙的别扭感和小心翼翼地试探。

 

那一个月,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努力学一门新语言,既生疏又充满探索的悸动。我们当时还是异地,所以这一个月我们依然在线上聊天,看不见摸不着,但反而因此,每一个字、每一句话都变得更慎重和珍贵。我们约定好:如果在这一个月的尝试之后,双方都觉得合适,那就在线下见面的时候举行一个正式的仪式。

 

 

 
 

在我们最开始确立主从关系的那段时间,其实我还是很担心的,有的时候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数羊,数着数着就变成了“我到底能不能适应这种 24×7 的新身份?”“他会不会觉得我做得不好。”但随着这一个月慢慢过去,我发现一切比想象中得顺利,我居然渐渐地找到了某种奇妙的归属感。这感觉就像人生中第一次穿上高跟鞋的时候,那种又痛又上瘾的体验。明明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,却意外发现自己能够驾驭这种不适。这三十天的“试用期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我们从平等的朋友变成了上下位明确的关系。这种转变让这 30 天的每一天都像拆盲盒一样,每天都能发现一点新的自己、新的他,以及这种新关系带来的微妙化学反应。每天早晨醒过来时,都有一种期待,不知道今天又会解锁怎样新的体验。

 

但最让我担心的问题始终是异地,无论我们线上联系得多紧密,都无法彻底消除那份触碰不到的真实感带来的恐慌。每次视频结束之后的黑屏,都像一盆冷水迎面泼过来,提醒我们之间还隔着一千多公里的物理距离。屏幕变暗的寂静和格外刺耳,只剩下冰冷的电子设备和心里巨大的落差感。刚才还在屏幕里的他不见了、刚才的谈笑也戛然而止,我整个人感觉突然被抽空了。

 
 

我是一个我对想念和距离耐受力极低的人,这种异地的感觉过三个月,我或许还能忍。但如果这么熬上三年,那不如直接杀了我。就是在这一个月的异地相处中,一个念头在我心里逐渐萌芽、变得清晰——我想去上海,想去他身边。这个想法起初很微弱,毕竟还有很多现实层面的考量。但沉重又磨人的思念让这个想法变得越来越强烈,越来越具体。

 

我没有和他透露一丁点儿这个想法,我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压力,让他觉得有负担、觉得责任太重、甚至认为我在绑架他。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彼此最纯粹的吸引,和自然地靠近,而不是掺杂了愧疚、妥协或者任何形式的责任背负。我更不愿让他因为我的决定感到一丝一毫的被迫和为难,所以我宁愿自己咀嚼这份思念和抉择的重量,我先迈出那一步。我希望我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,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时候,我们俩都没有牺牲感。

 

 
 

终于,到了我们约定好要见面的这天。期盼、紧张、无数次的想象终于要变成现实了,一场肃穆仪式也马上就要开始了。原本他是打算来北京找我的,但是我坚持要去上海见他,既是为了完成我们的既定流程,更是因为我偷偷做了个想去上海的决定,我总要先去踩踩点……在飞机上,我原本想闭目养神,让自己保持一个好的状态见他。我调整好座椅靠背,戴上眼罩,试图强迫自己进入休息状态。但脑子就是不受控制,疯狂预演着晚上的各种场景,他会穿什么衣服?开口第一句话会说什么?脑子里甚至极其逼真地自动播放起他的语音:“想什么呢?”我直接睁开眼,仿佛他真的就在我耳边说话。机舱里安静地可怕,我才确信了刚才那句无比真实的话,是我自己脑子里模拟出来的声音,我真是疯了!我自己竟然沉浸到产生了这么逼真的幻听!现实的静谧和我脑子里的吵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虽然这一切没人知道,但我还是感觉太羞了!这还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呢,我就开始走火入魔了。

 

 

当飞机开始下降,带来了轻微的失重感。我突然意识到:这次我即将要见到的这个人,是我的主r。这种前所未有的认知变得无比具体,我们之间不会再出现第一次见面的客套寒暄,取而代之的,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服从。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我们还是平等的身份相处。那时候我们的对话还都是“可以吗?”“你觉得呢?”而这一个月来却变成了“都听您的”“您说得都对”。云端之下是他所生活的城市,而我也随着机身的俯冲,正从物理高度和心理层面进行着降落,这是一种双重意义上的抵达。我准备好降落在上海这座城市,也准备好进入一个全新秩序的世界,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,我都要用全新的身份去和他相处。但是诡异的是,这种忐忑里竟然掺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期待。

 

 
 

我记得自己从浦东机场出来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那个场景,机场的灯亮得刺眼,也让我的紧张暴露无遗。我的膝盖像没有骨头支撑一样,每迈一步都感觉膝盖在打颤,多亏手里有个行李箱当拐棍才没当场跪下。我几乎把整个人的重心都压在那个拉杠上,才能勉强往前挪(对不起啊行李箱,承受了你不该承受的重量)。我就这样倚着它,一步一步挪向那个既定的方向。当时我手心的汗多得都能养鱼了,金属拉杆滑得几乎快抓不住,腿也像假肢一样。我完全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,支撑着我不听使唤的身体,纯粹依靠本能和惯性在移动。身后赶路的人一个个从我身边绕过去,显得我更奇怪和格格不入,但是我的腿就是沉得快不起来一点。我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:别慌别慌,又不是没见过面,你在怂什么,小场面小场面,冷静冷静。然后……我就看见他了,我的视网膜好像突然自动升级了对焦功能,他就在我视野的正中央。那是一种很特别的视觉体验,周围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褪色、模糊、虚化。所有人影、声音、光线都成了模糊的背景,只有他,清晰地站在那里。而他的眼神也穿过了距离和人潮,直直地锁定了我。

 

他一看我从出站口出来这副怂样,马上朝我走了过来,他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,同时说了句:“站好”。就两个字,他的声音低沉沉的,和视频里一模一样,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,压迫感放大了十倍,我差点膝盖一软直接给他行了个大礼。手臂被他握住的地方传来他的体温,也是这只手,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还是彬彬有礼帮我拉椅子的“绅士手”,而现在却带着点掌控的意味。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,勉强稳住自己。眼前这个人,是以朋友的身份没日没夜聊了三个月、又隔着屏幕叫了一个月“主r”的人。两种身份在此刻重叠在他一个人身上,既无比熟悉又有一种震撼的陌生。既有亲近的冲动又充斥着本能的敬畏。

 
 

后来我偶尔在关系心理学中了解到,这种不由自主的肢体反应有一个名字,叫“躯体化服从”——当潜意识已经认同时,肌肉记忆会比理性思考更诚实。自己的身体先于意识承认了对方,这是一种深层的、无法伪装的接纳和准备。就像我颤抖的双腿,与其说是害怕紧张,不如说是每个细胞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归属做准备。就像荣格说的那句:“当你顺从内心时,颤抖不是软弱,而是灵魂在重组。”

 

在我因为紧张而几乎无法反应的整段时间里,我先生一边扶着我,一边一直低头看着我,像是在检查什么一样。然后他突然贴近,用最认真的语气说了一句调侃的话:“这次我还没动手呢,脸怎么就红了呢?”之所以这么说,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在我的剧本杀店里和我进行了一次真人演绎,按剧情给过我好几个大比兜。那段回忆一下子涌到眼前,很明显,他是故意的,他知道我会脸红会语塞,但他偏偏爱看我这样。

 

从机场出站口走到停车场的这一路,我紧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大脑像是被清空了一样。周围的嘈杂的人声、广播声都变得遥远又不真实,我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被他握住的那截手腕上。我就跟在他后边走,大气都不敢喘。他伸手想把我的行李箱拿过去,我结结巴巴:“这种事,怎么能麻烦您呢”。以“怎么能让您给我拿东西”为借口坚持自己拿箱子,这个理由冠冕堂皇,更主要的是我怕失去我的拐棍。这一路上他偶尔和我聊几句,随口问一些很日常的简单问题:“飞机餐吃了什么?”“累不累”语气就是很随意地闲聊。但是我当时的大脑根本处理不了信息,全是凭着本能在回答,事后完全想不起来说了什么,没喝酒但像断片了。但我记得那天他当天穿了哪件衬衫和看向我时带笑的眼睛。

 

 

 
 

从机场出口一路走到他的车旁边,上车后,车门一关,密闭的空间让我的紧张感瞬间翻倍了。空间骤然缩小,他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,空气中弥漫着他的气息和一种无形的压力,我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僵坐在副驾驶上,一直低着头捏自己的衣角,尽量减少自己的体积,连头也不敢抬。他坐在旁边一直看着我,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和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的全身。他在读我,读我的紧张、我的羞怯、我无处可藏的真心。车载屏幕是暗着的,连引擎都熄了,偶尔的广播声被隔绝在车外,最怕的就是这种空气安静,我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,连那一点点声音都格外明显。

 

后来他亲口承认是故意不在车里开音乐,还振振有词地说:“人在沉默中最容易暴露真实的情绪”。这是他不动声色的试探和观察,剥离了所有外界干扰,只留下最赤裸的反应,逼我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和他,也让我的掩饰和紧张无处遁形。他说他不要我表演得体和优雅,他只要我最原本的样子。我本来试图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氛围,一句玩笑或者一个寻常的话题。我张了好几次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,脑子里只剩一片茫茫的白,想思考点什么变得非常困难。我的呼吸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被放得很大,这个时候他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,吓得我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脑袋差点撞上车顶——那一刻,我充分理解了“吓一跳”这个词的字面意思了,是真“跳”起来了。然后他用一种有点严肃但又不算很凶的语气,说了两个字:“叫人”。

 
 

这两个字瞬间激活了我宕机的脑子,直接脸红得不行。尽管过去一个月里,我在线上已经叫过他无数次:“主r”,甚至我们俩开着视频睡觉的时候,我半梦半醒间都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。但他变成了一个三维立体的大活人,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的时候,隔着屏幕的那点安全感荡然无存,那个熟悉的称呼就在嗓子眼里打转,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。我先生就悠闲地靠在椅背上,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。他一副不着急的样子,没有催我,甚至都没看我,但那哒、哒、哒的敲击声就像倒计时一样。他不紧不慢的样子,反而形成了更大的心理压力,不断提醒着我时间正在流逝,而我的“任务”还没完成。我一直试图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,谁知道这一下吸得太猛…给自己呛着了,紧接着我开始一顿咳嗽…咳得整个座椅都在颤。咳嗽完更尴尬了,我恨不得直接缩成一小团,就在极致的紧张下我的脑子又开始抽疯,突然唱起来了一句歌词“我应该在车底,不应该在车里。”

 

我开始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:没事哒没事哒,不要紧张不要紧张。已经叫过那么多次了,这次和之前那么多次都是一样的,反复告诉自己屏幕内外都是同一个他,同一个我。我张了张嘴,明明那个称呼已经在喉咙里滚了无数遍了,理性上我知道一切都没变,但是始终突破不了这道心理防线。最后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,豁出去了,终于把这两个字给说出来了,那个隔着屏幕的专属称呼,现在总算是实打实地说出口了。那个只属于屏幕后的特定称呼,此刻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现实空间里。说完我马上低下头,开始假装忙着整理衣服。可他却突然朝我靠近了一点,肩膀擦过了我的袖子,他身上独特的木质香瞬间包围了我,这是视频里闻不到的味道,我开始有点晕乎乎的。

 
 

他带着戏谑的笑意说“嗯?没听清?”这一下子让我刚刚平复一点的紧张,又瞬间卷土重来。当时如果把鸡蛋放在我的脸上,我可以直接煎熟。但是我不得不啊,除了硬着头皮继续我别无选择。我只能再一次攒起全身所剩无几的勇气,艰难地说出两个字:“主r”。但他只是抬起了眼皮看了看我,眼神像在检查作业一样,淡淡地说了句:“大点声”。我实在没招了,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催我:“你能不能好好叫一次啊”,我再次开口。这次声音更大了些,也比上一次更流畅了点。

 

我刚想松口气,想着这次应该能过关了吧,却发现他无动于衷地把车里的眼镜拿出来,慢条斯理地开始擦。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一边擦着镜片,一边头也不抬地说:继续,直到我满意。这句话几乎是要给我送走了,我又能一次一次地尝试,叫到已经认命了。可是他始终看都没看我一眼,连眼神都吝啬给我,每一次他都不满意。我知道确实是我的声音每一次都带着犹豫还软绵绵的,可越着急就越说不好,给我急得快要掉小珍珠了。我当时拼命眨眼——这要是哭出来更丢人了。明明很简单的两个字,怎么就是说不好呢?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字正腔圆的说出来。

 

 

引擎突然启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,接着他伸手按下了车窗键,车窗玻璃慢慢降了下来,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下了最后通牒。他的语调还是很平静:“最后一次机会,如果我还是不满意,你就这么开着车窗重复”。他说完这句话,我的手指都开始抖了,“开着车窗重复”这个可能性像是最后的催命符。这一次我这次说出口的声音格外清晰,没有颤抖没有犹豫,大概是物极必反。连我自己都出乎意料,没想到被逼到绝路了反而爆发出潜力了。然后他“嗯”了一声,语气好像有点无奈又带点满意,随手把车窗升了上去。这声“嗯”听不出太多情绪,但上升车窗的动作像是一个认可的符号。车窗升上去的声音很小,但是在我听来如同天籁,像是宣告这场酷刑终于结束了,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油然而生。

 

 
 

车子终于缓缓地开出了停车场。我看着车窗外光线开始逐渐后退的景物和光线,紧张感终于缓解了一点。我悄悄地松了口气,心想着这一关总算是过了,后背也终于敢靠上座椅了。但他刚设置好导航,冷不丁又冒出一句:“把我们从出站口到停车场的对话重复一遍”。导航机械的女生正在播报路线,和他这句话重叠在一起,我一时没反应过来。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,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,这句话打得我措手不及,我大脑的信息处理系统再次过载,努力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指令。那种感觉就像考试的时候翻开卷子,却发现眼前都是自己没复习到的陌生考题,瞬间意识到“劳资复习错重点了”。我的大脑开始疯狂搜索记忆,但是我几乎想不起来这一路上具体说了什么。记忆像缺了一块,对话凭空消失,那一小段时光只有滋滋的杂音,没有任何有效录音。我支支吾吾地说:“那个…您问我…”,刚勉强挤出几个字,我就又卡壳了。

 

 

我紧张地开始用手指抠弄安全带的边缘,心里一直在喊:“死脑子你倒是转啊!快点想起来啊”,我恨不得直接撬开我的脑壳,看看刚才到底说了什么……脑子就像彻底锈住了一样,完全不听我的指挥,像扫了辆坏了的共享单车,怎么蹬也蹬不动。我只隐约记得他问我“飞机上吃的怎么样?”“箱子重不重”之类的,捕捉到的全是一些模糊的碎片,无法连成完整的对话,最后也没想起来几句。他听了一会儿我的复述,突然笑了一边目视前方开车一边说:“看来一会儿要一起算账了”。那句话里带着点玩味,“算账”两个字触碰到了我最敏感的神经。这时,导航提示右转的声音吓了我一跳,我偷偷侧过脸瞄了他一眼,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点什么。“算账”这两个字充满了未知的惩罚和可能性,我的心情很复杂,害怕和紧张中又掺杂着一丝隐秘的期待…

 

 
 

宫崎骏说:“见面的意义,就是为了宣泄不见面时积压在心里浓浓的爱意。不见面的时候,除了好好生活,就是在期待与你的见面”。去见您的路上,我从未觉得路途遥远。穿过人群的缝隙看见您的身影,世界就忽然变成了无声电影,只有您,是镜头中央灼灼盛放的春樱。

 
 

图片来源:自制 / 网络

编辑:小玛

出品:小玛加鞭工作室

 

 
 

 

 
 

 

 

停车场里,我第一次改口叫主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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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建时间:2025-11-06 23:09